&esp;&esp;四秀还有些犹豫，直到宋绮年朝她点了点头，她才被柳姨拽走了。

&esp;&esp;“坐吧。”见旁人都走了，宋绮年放松了下来，“你怎么招呼不打就上门来了，还穿着这身衣服。待会儿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向她们解释呢……”

&esp;&esp;“阿狸，”袁康压低了嗓音，“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。你……你最好把手里的东西放下。”

&esp;&esp;宋绮年正在倒茶，闻言诧异地朝袁康望去，但还是照着做了。

&esp;&esp;“什么事？神秘兮兮的……”

&esp;&esp;袁康注视着宋绮年：“江映月死了。”

&esp;&esp;第六卷 战火

&esp;&esp;第四十九章 信任危机

&esp;&esp;1927年，6月。

&esp;&esp;大雨已整整下了一日，直到入夜还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。

&esp;&esp;风放肆地在茶楼大堂里穿梭，刮得竹帘咣咣直响。

&esp;&esp;这样的天气，当然没有客人上门。掌柜的打算把最后一页账算完，就关门休息。

&esp;&esp;门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。

&esp;&esp;一辆黑色的小汽车穿过雨帘，停在了大门口。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从车里跳下来，冒着雨快步走进了大堂里。

&esp;&esp;“掌柜的，借个电话。”

&esp;&esp;直到对方开口，掌柜才发现那是个女人。

&esp;&esp;很年轻的女子，穿着一身深色的对襟衫和长裤，头发紧紧地盘在脑后，个头高挑，举止又利落，难怪乍一看以为是男人。

&esp;&esp;再一看。

&esp;&esp;乖乖，好俊俏的大姑娘！

&esp;&esp;雪白的肌肤，明亮的大眼睛，嘴唇像花瓣儿似的，就是表情有些冷。

&esp;&esp;掌柜把放在柜台下的电话机拿了出来。

&esp;&esp;女郎道了一声谢，飞快地拨通了转接台，报了一个号码。

&esp;&esp;“是我。”她低声道，“事情都办好了。但是雨太大，路被冲坏了…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通行……嗯，我尽量吧……”

&esp;&esp;女郎挂了电话，把一块硬币放在柜台上，又朝外走去。

&esp;&esp;“姑娘，这么大的雨，赶路不安全。”掌柜唤道，“我这儿楼上有客房，你不如歇一宿吧。”

&esp;&esp;女郎摇头：“我有急事。”

&esp;&esp;掌柜只好道：“往前两里有座石桥，下雨天桥面特别滑，你开车小心些。”

&esp;&esp;女郎道了一声谢，奔出门，开着车消失在了雨夜之中。

&esp;&esp;离开了小镇，郊野里黑如泼墨，车灯是天地间仅有的两束光。

&esp;&esp;终于驶到掌柜所说的那座桥前，车非但没有慢下来，反而加了速。

&esp;&esp;车轮在湿漉漉的地面打着滑，车身失控，剧烈摇晃。

&esp;&esp;就是一刹那的工夫，车撞开了围栏，一头扎进汹涌的河水里！

&esp;&esp;暴雨依旧冲刷着大地，在河面打起一片水花，转眼就将车身吞没……

&esp;&esp;许久后，下游某处的河滩，一个人影吃力地从水里爬了起来。

&esp;&esp;一身漆黑，披头散发，唯独面孔雪白。要是有人经过，定会以为是水鬼上了岸。

&esp;&esp;女郎在河边石头上坐了片刻，缓过一口气，然后起身继续前行。

&esp;&esp;走过一片田野，女郎来到一个破庙。

&esp;&esp;此时天色微熹，雨也终于转小。野林子里响彻鸟鸣。

&esp;&esp;女郎在破庙里找到自已之前藏起来的行李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。略作修饰，就从一个劲装少女，成了一个面目平庸、身形佝偻的中年妇人。

&esp;&esp;离开破庙时，雨已化作牛毛细丝，天色半亮。

&esp;&esp;女郎回首眺望自已来时的方向。

&esp;&esp;晨光正渐渐把黑暗中大地上驱逐而去，鸟儿在天空中飞翔，农舍上空飘荡着炊烟。

&esp;&esp;女郎深吸一口气，朝着旭日东升的方向走去。

&esp;&esp;1929年，6月。

&esp;&esp;落在挡风玻璃上的雨被雨刮匆匆扫去。路两侧的灯光飞快后退，只在视网膜里留下一道道长长的尾巴。

&esp;&esp;宋绮年出神地注视着布满雨水的车窗，耳畔传来袁康的声音。

&esp;&esp;“……她和孙开阳相约见面，发生了冲突。就孙开阳的证词，江映月突然冲向他，和他厮打，要把他往楼下推。孙开阳用力挣脱开了，而江映月失足跌下了楼，当场身亡了……”

&esp;&esp;宋绮年缓缓转头看向袁康，冷静地问：“他们俩约在什么地方见面？”